尋夢?撐一支竹蒿,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中放歌。走過徐志摩的康橋,忽覺終點便是夢的起點。
仍舊記得小時候的潛意識里,起點到終點的距離,不過是天亮到天黑的距離。也仍舊記得小時候的每個黃昏,自己都是在姥爺急切而綿長的呼喊聲中深一腳淺一腳的一路小跑回家。那時候的我,總是貪戀著一朵花的溫暖、一只蟲的清唱、一株玉米的秘密拔節(jié),廣闊的鄉(xiāng)村天也有足夠的天地讓我走的更深、更遠。當我抬起頭,黑暗已經(jīng)像一張紙,密密麻麻的遮住了眼睛。而姥爺?shù)暮艉埃瑫?qū)逐我所有的恐懼與不安,告訴我一個溫暖世界的存在。
很多次,當我想起那個畫面就不可抑制的淚流滿面:姥爺踮起腳,努力挺直了腰身,顫顫巍巍的爬上梯子,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我的名字。那些帶有泥土氣息的呼喊,像姥爺在春天里播種的一架豌豆生長在我童年的暮色里。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那些急切而綿長的呼喊會退出我的生命。姥爺?shù)碾x去,讓我猝不及防。事實上,我真的是一個任性并且固執(zhí)的孩子。在那些內(nèi)心流離失所的日子里,我常常會跑去那條歪歪扭扭的小道,那條回蕩著姥爺呼喊聲的小道,尋找著并傾聽著。有時會覺得,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我停住腳步扭頭張望,渴望看到那個熟悉而又溫暖的面孔。然而,我身后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陣風不緊不慢的向我走來。
是的,姥爺?shù)碾x去對于年少的我來說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空蕩與失落,像是丟失了耳朵的蝙蝠,毫無方向的在黑夜里莽撞。然而,生活所給予的,我無法選擇,無處可逃,我只能接受。于是,我開始學會一個人走在黃昏的路上,傾聽著一只蟲的清唱,貪戀著一朵花的溫暖,發(fā)現(xiàn)著一株玉米的秘密拔節(jié)。盡管,恐懼時而會在一瞬間蜂擁而至。可我知道,我無路可逃。
漸漸地我走出了那些暗淡的日子,并且懂得了堅強,亦懂得了成長。時間的意義就是讓人一面失去一面得到,周而復始。無數(shù)次,當我想起小時候那些從天黑到天亮的簡單而又單純的夢里,我深知,我還是收獲了很多。
突然的我就想起了三毛在秋戀中寫到的一句話:生命無所謂長短,無所謂歡樂哀愁,無所謂愛恨得失。一切都要過去,像那些花,那些流水......是的,與其在痛苦中糾結(jié)著、混沌著,不如給自己一個起點,微笑著、并努力著。
所以,給自己一個起點,撐一支竹蒿,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中點燃沉淀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