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師兄一起學(xué)開車

現(xiàn)在，大學(xué)生求職，用人單位面試以后，經(jīng)常會補上一句：“你會開車嗎？”可見，開車已是一項生存技能，就像吃飯喝水，融入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秦簡把暑假期間拿到駕照當(dāng)成近期最大的目標(biāo)。

秦簡去駕校報名那天，剛好遇到一個男人也在那里報名，四十多歲，名叫牛德華。他和秦簡都被分在駕校教練賀師傅的名下。

第一場考科目一，是理論考試。賀師傅說：“你們都是文化人，自己回家看書去吧，在電腦上做幾套題，就沒問題了。”說著，就把人帶到訓(xùn)練場地，練習(xí)倒庫的科目。

秦簡早就聽說，駕校人多，只要和師傅搞好關(guān)系，就可以多學(xué)幾把。他從提袋里拿出一條煙，塞到賀師傅手里，說：“賀師傅，以后就要麻煩你了。”

賀師傅似乎習(xí)以為常，把煙放進(jìn)隨身的包里，指著教練車，讓秦簡先上，然后一一排定次序。這時候有人提出異議，大家一看，原來是牛德華。牛德華說：“根據(jù)‘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要等到科目一成績過關(guān)，取得學(xué)員證，才能上車學(xué)習(xí)呢。”

賀師傅說：“我開了二十年車，還輪到你教訓(xùn)我？這不是想讓你們早點拿到駕駛證嘛。你要是怕，就回家背書去，等過了科目一再上車。”說完，就取消了試車。

秦簡正準(zhǔn)備上車摸一把，眼見被牛德華給破壞了，不由得對牛德華有些怨言，心想：都怪你充老大，這下，大家都沒得玩了。

考科目一，秦簡不敢怠慢，他從小到大，除了自行車，連摩托車也沒有騎過，對交通法規(guī)的認(rèn)識也只停留在“紅燈停，綠燈行，過馬路要走橫道線”上。回到家里，他就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起書來，一遍看完，基本就明白了百分之八十，除了交警的手勢有些難解外，其他都沒有什么問題。試著在電腦上做了幾套題，每次都在九十分左右。

到了考試那天，秦簡來到車管所和賀師傅會合。在考場等候時，秦簡看見牛德華還在一絲不茍地看書，頭上冒著汗，嘴里喃喃自語。秦簡讀高中時，也見過有個特別笨的同學(xué)，一背書，頭上就流汗，看樣子，牛德華也是這種人吧。

進(jìn)了考場，秦簡不到二十分鐘就把題目答完了，只是在交警的幾個手勢上有些模糊，果不其然，他得了九十五分。不到半小時，又有幾個人出來了，也得到九十分以上。最后只剩下牛德華，一直到四十五分鐘，他才走出考場。

賀師傅故意問牛德華：“考了多少？七十分有吧。”

牛德華淡淡地說：“過了。”

“過了？”賀師傅一把扯過牛德華的成績單，看了后有些目瞪口呆，牛德華竟然考了滿分一百分！

秦簡不由得對牛德華另眼相看，這個牛德華可真不簡單，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考過科目一，就該上車練習(xí)了。秦簡上車后先有些興奮，但隨后就被復(fù)雜的操作搞蒙了，不是將油門和剎車踩錯，就是松了離合，讓車熄了火。有一次，秦簡掛錯了擋，賀師傅竟然一巴掌敲在他的手上。

下了車，秦簡捂著手，在一旁生悶氣。牛德華見了就對他說：“駕車最重要的是避免事故，他是為你好。”秦簡本以為牛德華會安慰自己，沒想到他竟然傷口上撒鹽，就狠狠地瞪了牛德華一眼。

不過，有一點秦簡還是蠻佩服牛德華的。學(xué)過車的都知道，“倒車入庫”是個讓人頭疼的項目，練習(xí)時，賀師傅讓牛德華第一個上，大家都猜得出，賀師傅是準(zhǔn)備給他難堪。不料牛德華看了看后視鏡，一氣呵成，又快又準(zhǔn)地把車倒入了指定位置，賀師傅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秦簡心里想：聽說這世界上，有些人有專門才能，這牛德華科目一能考一百分，上車便能熟練掌握技術(shù)，可能他就是這種人吧。

過了幾天挨罵的日子，秦簡逐漸適應(yīng)。見幾個人基本要領(lǐng)都掌握了，賀師傅也疏懶起來。這天，他對牛德華說：“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你坐副駕駛上，監(jiān)督他們練車。”

牛德華說：“我不是教練，沒有這個資格吧。”賀師傅瞪了牛德華一眼，說：“你厲害。”他轉(zhuǎn)過身，對秦簡說：“你來監(jiān)督他們練車。”安排好，就吹著口哨離開了。

沒想到還沒過十分鐘，賀師傅就氣急敗壞地跑回來，對在場的學(xué)員說：“他媽的，是誰告的狀，說我不在現(xiàn)場？”

大家把眼光都盯到牛德華身上，牛德華倒也坦然，對賀師傅承認(rèn)說：“是我打的電話。”說完，指著一旁宣傳欄里的教練員守則說：“你看，這上面寫著，教練員不準(zhǔn)隨意脫崗，學(xué)員不得在無教練員的時候上車。”

賀師傅剛才準(zhǔn)備辦點私事，誰料走到半路，就接到駕校電話，說被學(xué)員投訴私自離崗，只好匆匆返回。大家以為賀師傅會大動干戈，沒想到賀師傅竟然妥協(xié)了，他不想把事鬧大，事鬧大了，罰款停職，對他沒有好處。

科目二，所有學(xué)員都是一次過關(guān)，這在駕校還是很少有的事。

科目三，是上路訓(xùn)練。那天，賀師傅、秦簡、牛德華坐在教練車?yán)镆煌下?，每五公里換一個人。半路上，秦簡手機(jī)響了，他就左手抓著方向盤，右手從褲兜里摸出手機(jī)，接通了電話。一旁的賀師傅熟視無睹，牛德華卻發(fā)話了：“開車的時候別打電話，容易有危險。”

賀師傅假裝沒聽見，眼睛望著窗外的景色。見賀師傅都沒作聲，秦簡我行我素。

“開車不能打電話，聽見沒有？”牛德華加大了音量。

秦簡回過頭，望了一下牛德華，不以為然地繼續(xù)打電話。沒想到牛德華劈手奪過手機(jī)，秦簡生氣了，他一腳將車剎在那里，解開安全帶，氣沖沖地下車，拉開后車門，指著牛德華的鼻子說：“你給我下來。”

牛德華走下車，來到秦簡面前，把手機(jī)遞給他說：“下車了，你可以打電話了。”牛德華本來就長得高大，又來這一招，秦簡無從發(fā)作，只好趕驢下坡，悻悻了之。

本來，賀師傅想看一場精彩的大戲，沒想到結(jié)尾如此索然無趣。

科目三、科目四，大家都順利通過了。

到了拿駕照的那天，牛德華說要請客。在酒桌上，牛德華說：“今天，我給大家敬一杯酒賠罪，請大家原諒我的壞脾氣，特別是賀師傅和秦簡。”

賀師傅喝下酒，說：“別人不懂，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會開車，還是個高手，不會是平常練的‘野盤子’吧？”所謂野盤子，就是指那些沒有進(jìn)駕校、自己私下開車練車的人。

牛德華說：“我說實話吧，其實這是我第二次拿駕照，我第一次駕照被吊銷了。”

牛德華停了一下告訴大家，一年前，他帶著老婆兒子參加一個聚會，喝了一點酒，車速飛快。這時，有個電話打來，他拿電話的時候，恰好遇見一個急彎，車徑直飛了出去……

“那次事故，雖然我只受了一點輕傷，但老婆斷了一條腿，兒子傷了左眼，視力只剩下零點一。那次事故后，交警吊銷了我的駕照。所以這次，我比誰都用功，只有學(xué)得扎實，才能減少犯錯。”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牛德華原來是個老司機(jī)。

吃過飯，牛德華說：“凡是喝過酒的，都打的回家，打的錢我付。”

秦簡心想，或許自己也該像牛德華那樣，回去后一定要把交警那幾個手勢弄清楚，真正做到交通規(guī)則無盲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