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戲

天氣逐漸回暖，所謂春乏秋困，春天總是睡不醒的日子，此時天總是黑的很快，才五點多已見半片殘陽臥西山了。開學(xué)后的日子還比較悠閑，課業(yè)還沒有那么重，考試的日子還遠(yuǎn)，沒事的時候常約兩三好友一同出外踏青。

這一日，正逢周末，我們一幫人約著去郊區(qū)的一處有山有湖的景點游玩。在外面走了一天，山水沒看見多少，盡是看人的后腦勺。今天的天氣是晴轉(zhuǎn)多云，到傍晚時分還沒見太陽落山就已經(jīng)很黑了，由于我們是自己跑出來玩而沒有跟團(tuán)，所以別的旅客下車看完上車走人，我們還得去找回去車。

由于走到搭車的地方已經(jīng)比較晚了，其實是看起來比較晚了，車都已經(jīng)被人租走了，沒辦法只好先找地方把肚子填飽再說。這里附近是游客常來常往的地方，所以很多農(nóng)家就把自家的院子，或是新起一座平房做餐館生意，我們就找了離租車地方不遠(yuǎn)的一戶農(nóng)家菜館吃飯。

吃飯的地方很簡樸，但是還比較干凈，我們和老板說：“你們這里打掃的還滿干凈的嘛。”

老板說：“你們城里人講究，不弄的干凈一點生意不好，以前好多客人一進(jìn)門就走了。”

雖然在景區(qū)內(nèi)，但是這里飯菜價格還比較便宜，幾個人吃得飽飽的。這個人一吃飽就懶得動，本來還商量得好好的，吃完飯去看看哪里能找車回去，現(xiàn)在都不愿意走了。

老板聽到我們的討論就說：“現(xiàn)在正是旅游旺季，這個時候恐怕已經(jīng)沒什么車了，不如你們就在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我們這里住宿也不貴。”

大家一聽覺得滿有意思，就去老板家的客房看了看，布置的也還可以，同樣也很干凈，就決定住下來明天在找車回市內(nèi)。老板把被褥、床單都給我們拿來，幫我們弄好房間以后就出去了。

我們把東西丟到各自的房間后，就搬了幾把椅子跑到大客廳去看電視。正看著，忽然外面想起了一通長長的鑼鼓，大伙都跑到門口看是怎么回事。只見村子邊上燈火通明，這時老板似乎也準(zhǔn)備出門，我們攔著老板問是怎么回事，老板說今天村里有人請了戲班子，晚上有夜戲看，演的是穆桂英掛帥，還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大家一聽是演戲劇，頓時沒了興趣，都說還不如看看韓劇。

老板見我們沒興趣，于是沒說什么自己就出門了。我覺得很有興趣，于這種追上老板讓他帶我去看看，老板說：“帶你去可以，但是看一會就回來，不能再接著看了。”

“為什么，只能免費看一會嗎？”我問道。

“不是，這個戲班子是村里一個暴發(fā)戶請回來的，那個人的老娘死了，這個戲班子是來唱夜戲的，一般人看到七點多就走了，再呆晚了怕碰到不好的事情。”

“夜戲，怎么人死了還要唱戲的嗎？”

“是這樣的，我們村的傳統(tǒng)是如果家里有人死了，請戲班唱夜戲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老人們說唱夜戲可以討牛頭馬面開心，家里走的人下去后就會受照顧，而且下輩子會投個好胎，黃泉路上游魂野鬼也不來打擾，最重要的是家里以后也會平平安安。”

“哦，那到時候你喊我走就可以了。”

我和老板一起走到那個燈火通明的所在，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這里等了，戲臺子早就搭好了，演戲的人都在后臺進(jìn)進(jìn)出出地準(zhǔn)備著。

不一會，一通鼓點敲起來，好戲開場了。戲班的功底不錯，想來這樣的生活使得他們天天得集中精神來唱，所以提高的很快。與此同時，這里的陰氣也漸漸盛了起來，莫非牛頭馬面還真的喜歡看戲。不是，是周圍聚集來了一些游魂。怎么唱戲還能吸引游魂野鬼的么，古籍里還從來沒有記載過樣的事情。我有些奇怪，于是繞著場子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是在后臺放了兩臺放磁帶的音響，音響里放的是梵音的往生咒，怪不得會吸引這么多東西過來。

隨著天越來越黑，盡管有些人很舍不得離開，但還是逐漸的人越來越少，慢慢地都離開了戲臺子各自回家了。老板看天也很晚了，于是喊我走，說是再留下來不太好，馬上就要開始唱真正的夜戲了。

“怎么夜戲還分真假的嗎？”我奇怪地問老板。

老板說：“這個是人看的，所以都是演的精彩的部分，衣服也都是彩色的，等到演給鬼看的部分，這周圍是要燒符上香，然后換上黑白的戲服，這時候生人不能在場看，否則會中邪的。”

這下子說的我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于是決定回去后再偷偷跑出來看。

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只有些微月光灑在路上，我偷偷地跑到戲臺子周圍的灌木叢里躲著看。

演員們這時候都已經(jīng)好了黑白相間的戲服，連敲鑼鼓的人都換上了像道袍一樣的杏黃色衣服，另有一些在場子周圍燒著紙錢，拿著點燃的香在祝告著些什么。一陣折騰后夜戲開始正是唱了，看得出來還是穆桂英掛帥的那場戲，但是居然沒有唱詞，都只是跟著鼓點哼哼，遠(yuǎn)遠(yuǎn)聽起來有點像電影里鬼叫的聲音。

我這個學(xué)道見過鬼的人都有點毛骨悚然，由此看來這種事情大多都是人嚇人的。

戲臺子周圍的陰氣越來越強(qiáng)，東西聚攏過來的也越來越多，連入夜后的小草上都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霜。

這么重的陰氣在這里聚集，象他們這搞下去會不會有問題啊，我心里想著。

正想著，忽然一股很強(qiáng)的陰氣直沖上戲臺，然后演穆桂英的女演員開始發(fā)瘋般地大聲喊叫，然后到處追著人打。

一個貌似班主的人喊了一聲：“不好！”

然后他迅速從身上掏出一雙紅筷子，想要去夾女演員的中指。但是哪知女演員力大，竟然把捉著她的人都推開了，然后拿著道具長槍追著那個班主打。

看來他們自己有點搞不定了，我掏出符紙燒成灰，然后就著露水在掌心畫了一個掌心雷咒，一掌凌空拍向那個女演員。

女演員忽然就倒在臺子上，班主見狀趕緊拿紅筷子夾了她的中指，然后對周圍的吼道：“是那個不長眼的忘記往穆桂英的夜戲服里放護(hù)身符了，管道具的人呢，死哪去了！”

一個穿著戲服的人顫顫地說：“老陳好象今天下午吃飯的時候喝高了，現(xiàn)在還在靈堂那邊的椅子上睡著呢。”

接著又是一陣罵聲。

一會后，班主換了一個人來演穆桂英接著演夜戲。這時，已經(jīng)差不多快十點了，而我爬了一天的山也累的不行了，就回去睡去了。

回到老板家的時候，那幫人還在看電視劇，真是有精力。